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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幾年前,有位主動積極的同學,突然開始尋找59年北師附小畢業的同學。當年只有六班,每班四十多位同學,總共畢業生才兩百多人。經過四十多年的時間長廊,只有少數幾位同學幾十年仍保持穩定地久久聯絡一下。後來才發現,好多朋友也在此五十多歲的年紀,開始尋找小時的同學,並且頻繁的開同學會。

 

小時候的記憶總美好,同學在一起總是說著在附小的點點滴滴。六年級時使用剛蓋好取名「登月樓」的新教室,為的是慶祝58年7月阿姆斯壯登月成功,慶祝人類科學進步的一大步。當年的譚達士校長,每天穿著旗袍,氣質文雅、端莊嫻熟,至今印象深刻。後來知道她是位基督徒,退休後還去美國傳道。她的追思禮拜也因教會事奉忙碌未能參加,期待天家再見。

 

小時候住在和平東路二段107巷35弄,107巷原是個死胡同,靠著其他巷子和安東街相連,當年從和平東路到信義路的安東街尚未改名瑞安街。我們玩耍的範圍包括新生南路以東,台灣大學和以北,信義路以南、和不到基隆路以西的範圍。當年因為沒有復興南路和敦化南路,稍不留神玩耍範圍會遠達台北醫學院。

 

當年在和平東路、安東街裡有幾家店面印象極深。新永成文具行、湖南臘肉店、製冰場、澡堂、腳踏車店、亨得利理髮店……都跟我的生活有密切關係。文具作業簿去新永成買,湖南辣蘿蔔乾去臘肉店買,天熱去製冰場買冰,偶爾爸媽會帶我去澡堂洗澡,理頭髮去107巷的亨得利(現在是停車塔),修車去腳踏車店。

 

但因著時代的變遷、經營者的衰老、街道巷弄景觀的改變,許多商店都吹熄燈號,唯獨腳踏車店(來禮自行車行,瑞安街109號)屹立不搖。今天想騎車時發現前胎漏氣,原本想去建國南路修車,突然轉往瑞安街來禮車行重溫舊夢去也。

 

以現在自行車行的思維來說,來禮維持了三十年前的風格、維修環境,車行內沒有任何一部高級車、公路車,一眼望去都是淑女車、菜籃車、代步車。老師傅蹲在地上為一部車換輪胎,一雙粗造的黑手熟捻的來回於輪圈和齒輪之間。老人家一會兒蹲下,一會兒站立,不時擦著額頭的汗,身手還是非常靈活,不輸旁邊的中年人。

 

「你們開店多久了?」我問著修車老伯。

「55年了!」老伯帶著微笑,很自豪的回答我。

「我從小就在你這修車,現在快60歲了,你還在修車!」我用肯定的口吻回應著。

「您今年幾歲了?」「78」從裡面走出來的太太回答著,一看就知道是老伴。

「777777-----888888------」我瞠目結舌的說著

從民國49年開店修車,如今已是104年!!!!!

從23歲開始修車,如今已是78歲老人!!!!!

老闆身體真好,看不出是快八十歲的老人了!

 

「你是老闆的兒子?」「是啊!」

「今年幾歲?」「40多歲!」

「那你爸開始修車的時候,你還沒出生呢?!」

「我小時候就在你爸這修車,我都快60歲了,你家店還在,太不可思議了!」

 

「這家店是陪著我們長大的!」突然旁邊一位在打氣的中年男子呼應著。

「陪著我們長大!」好溫暖、好窩心的一句話,我幾乎掉下眼淚!

這個人肯定也是住附近,從小就在這修車直到如今。

 

這個老人!用他的雙手修腳踏車,就是差點被現在化淘汰的交通工具。曾幾何時?腳踏車又成為時尚、休閒、運動,甚至淪為奢華昂貴的人力交通工具!55年來,他修了多少台車?解決了多少人的麻煩?幫助了多少人順利使用代步工具?老人家一生只做一件事,始終如一,忠心!

 

「你的車有什麼問題?」

「前胎氣門會漏氣!」

「那要換內胎了!」

「後煞車不太順,也麻煩幫我看看?」

「有點生鏽!要順暢,換煞車線比較好?」

「那麻煩你,就換了吧!」我又問:「鏈條也用很久了,需要換嗎?」

「不用換,我幫你上點油就好了!騎一騎,多上幾次油更好!」

聽著鏈條、齒輪、換檔順暢的聲音,煞車也靈敏、確實、安全了!

「謝謝!多少錢?」

「350元」

「350元?」「對!」

 

一對忠厚老實的父子,用他們的手中的技術,養活了一個家。陪伴了無數成長中的孩子,騎過快樂的童年和國中年少的時光。四十年後,那位高中後就幾乎不太騎車的孩子,再推著車,尋找兒時為他修車的老師傅。

 

「老闆!平安!好好保重身體!耶穌愛你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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